2010年7月24日 星期六

【小說】帶我走(十九)

【猋歡現代/長篇】


《第十九章》

  心虛地看了被緊緊捏在嘯日猋右手裡幾乎要被狠狠揉爛的早報一眼,對照著嘯日猋沉著一張臉、雙手環胸側坐在床沿上,一副怒目攢眉的模樣,玉傾歡垂下眼,暗暗在心裡嘆了口氣,都怪自己動作不夠俐落,才沒來得及把報紙收好。

  雙眉微蹙,耳邊垂落的髮絲雖掩著她的側臉,卻掩不住她話裡的憂心,同坐在嘯日猋身側,玉傾歡稍稍傾身向前,有些不知所措的視線最後落在他不斷緊握成拳的手上,而後她稍稍側過身來,讓繃帶纏著好幾圈的左手輕輕覆上他浮著青筋的手背,輕聲勸道:「嘯日猋,別想這些了好嗎?」

  幾乎被揉成一團的報紙裡依稀可見那張刊登在頭版上,幾乎佔了三分之二版面的照片,照片裡的男子約莫三、四十歲,一頭黑髮裡摻著幾綹白色的髮絲,看似剛強的臉部線條隱隱帶出幾分堅毅的正氣,但那張冷顏上嵌著的一雙深邃血瞳,卻又宛如有著幾分莫測的機心在眸底蟄伏著。

  即便只是匆匆過目,但玉傾歡還記得那橫列著的斗大標題寫著「正義或邪惡?知名慈善家化身跨國毒梟!」,自從刀無極的黨羽被捕後,這消息隨著檢調單位的偵辦,旋即沸沸揚揚地傳了開來,除了佛像裡暗藏的毒品之外,滄海平死後的揭密,更扯出了二十年前那場育幼院大火的秘辛。

  為了併購寰宇集團,刀無極暗中與那時尚擁有不少寰宇集團股份的育幼院院長達成秘密協議,將股份出售給他所扶植的人脈,透過他手下眾多的空頭公司做為操控的傀儡,一步步吃下寰宇集團的股份,為了滅口以永絕後患,在完成股份的移轉登記後,他不惜下手殺害育幼院院長,甚至故意縱火造成育幼院許多無辜的院童葬身火窟。

  而後,對他開始有所防備的寰宇集團董事長也在最近遭遇不測,目前仍在加護病房觀察中。至於他一手扶植的傀儡滄海平,則是在取得大位後逐漸有了私心,企圖反撲取得更大的權利,而在滄海平被殺害後所留下的密信則是揭穿刀無極的陰謀;接著便是他們一行人因毒品而被無端被牽扯進這個風波裡的後續報導,文案旁還刊著大批警消那晚在火場裡竭力救援的畫面。

  氣喘喘的一把扯開上衣上頭那幾顆讓他悶得緊的釦子,還兀自發著火的男人無視手上還未全部拆下的繃帶,交織的怒火促使他在床尾的欄杆上重重落下了一拳,而後左手復扯著床沿上的被單,不斷加重力道絞著早已在手裡皺成一團的布料,雙眼像是要噴出火焰般恚怒地咆哮道:「我只要看到刀無極就會很生氣,聽到他的名字也會很抓狂,若是想到他的人,就會像火山爆發!」

  有些無助的斂下眼,才縮回的左手微微發顫地拉了拉嘯日猋身上淺藍色的上衣,正欲出口的安慰卻在見了他鐵青的神色後又默默的吞了下去,仍有幾分孱弱的身軀勉強下了床,纖瘦的身影悄然立在他身前,臻首低垂著任憑幾綹未經梳理的長髮披垂在胸前。

  「嘯日猋,別這樣。」正要落下的第二拳硬是讓玉傾歡擋了下來,染著些微血色的鐵拳落在她柔柔攤開的掌心中,他發紅的雙眼裡映著她糾結的眉心,像是在訴說著不捨。除卻高張的怒氣之外,玉傾歡在他瀕狂的雙眼裡看到的,是更深的歉疚自責,為了他沒來得及救援的兒時玩伴。

  「我、我的頭好痛。」過往的夢魘再度襲來,嘯日猋緊閉著眼傾身向前,雙手撐著頭,冷汗如雨般涔涔落下,疼入心髓的痛楚不時折磨著他捉顫不住的身軀,玉傾歡見狀則是緩緩垂下眼簾,不禁輕拍著他的肩,油然而生的不捨與心疼跟著在左胸漫開,也就這麼由著那個不斷打顫著的男人傾身向前倚向自己。

  「不是你的錯…」溫良的嗓音在耳邊悠悠響起,嘯日猋顫著身子,像個受驚的孩子般,為尋求安全而雙手緊環著眼前唯一的依靠,帶著不安的表情將自己深深埋進她懷裡,任由她柔聲輕撫著自己被冷汗浸濕的金色髮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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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院裡的走廊上總不乏有著家屬、病患及醫護人員穿梭來回著,或站、或坐,抑或是推著上頭正躺著傷患的病床在走廊上急急而奔,自然而然地,「人多嘴雜」這詞當然也無例外的在這裡得到印證。

  人潮之所在,八卦之所在。

  「欸欸,妳知道我負責照顧的那個患者嗎?昨天下午才辦了出院,結果聽說昨天晚上馬上又掛了急診進來。」趁著醫院裡的人潮還少,加上目前也沒什麼狀況需要處理,護理站裡幾個護士們便偷閒聚在一起聊著天。

  其中一個站著的短髮護士偏著頭想了想,而後攤了攤手,帶著幾分同情的表情接著說道:「聽說是急性腸胃炎,才剛出院又馬上吃壞肚子住院,他還真倒楣。」

  像是認出了同事們在討論的事主身分,另一名燙著棕色波浪捲髮的護士眼裡有著掩不住的興奮,不禁激動地拍著桌大喊道:「什麼、什麼?是那個帥哥警察嗎?我今天有在報紙上看到他的照片耶!」

  斜倚著桌子立著,黑髮且綁著長馬尾的護士則是手捧著透紅的雙頰,粗框的眼鏡下略顯細長的雙眼,此刻正閃著晶亮的光輝,彷彿朝思暮想的人就站在自己眼前般尖聲道:「他旁邊那個朋友也很帥啊,聽說還是寰宇集團的小開呢!不曉得他有沒有女朋友?」

  「拜託,就算人家缺女朋友,妳也還排不上候補吧?」人未到、聲先到,冷不防的一句輕慢嘲弄自半開的門外傳來,大概是護理站裡的討論聲過於熱烈,引來了其他人的注意,梳著整齊劉海的白袍女醫生也抱著一疊厚厚的文件,從走廊外探頭進來說了幾句,語畢還不忘朝著正幻想著當上小開女友的同事白了一眼。

  推了推有些下滑的眼鏡,被嘲笑的那人對著醫師離開的背影略為不滿的嘟起嘴,小聲地抗議道:「作個夢也不行唷。」

  然而,方才的那番冷言冷語並未澆熄護士們的興致,不知是誰又開了話匣子起了頭道:「對了、對了,你們知道玉傾歡醫師也住院了嗎?聽說好像是中槍受傷了!」

  有著一頭棕色捲髮的護士漾著一臉甜蜜的笑意,彷彿昨天被嘯日猋抱在懷裡的人就是自己的樣子,接續前人的話問道:「說到玉醫師,昨天抱著她的是她的男朋友嗎?那個公主抱好浪漫唷!」

  「欸欸,他們朝這邊過來了!」短髮的護士眼尖地發現門外嘯日猋正推著坐在輪椅上頭的玉傾歡經過,像是發現新大陸般的驚奇,吆喝著其他同伴一起看向走廊上那對男女。

  一出病房玉傾歡便察覺到身旁那些指指點點的視線,即便臉頰有著紗布遮掩,卻還是不難看出羞赧的紅暈,故意低下頭不去看那些頻頻交頭接耳的人們,羞怯的視線無處可擺,只能呆呆的望著輪下一路經過的軌跡,她開始後悔自己不該提出那樣的提議。

  「不如我們去散散步吧。」拿著衛生紙為他拭去額上汗珠的纖手停下動作,溫如煦日的笑靨在玉傾歡臉上漾著;抬眼與她對望了許久,總算靜下幾分心的嘯日猋終於點點頭表示同意。

  原本嘯日猋是想沿襲昨日的模式直接將她打橫抱起,但今天她卻搶在他開始有所動作之前,踉踉蹌蹌地往後退了幾步,左手往前伸著表示制止,一副「你別過來」的模樣,繃著臉堅決地道:「我可以自己走。」

  聞言,嘯日猋倏地停下了向她靠近的腳步,皺著眉宛如若有所思,正當玉傾歡以為他已放棄逼自己就範而鬆懈了戒心時,又一次毫無防備的讓他欺身上前把自己給牢牢的抱起。

  「嘯日猋!我、我說了我可以自己走!」又羞又氣,玉傾歡赧著臉,嘯日猋突來的動作讓自己不得不伸手緊緊攀著他,但一雙纖足則是不安的懸空上下踢著,連鞋子也讓給她踢掉了一只。

  彷彿心中已有定見,嘯日猋並未理睬她在自己懷裡做出的掙扎,一把抱起了人便往門邊走去,提步靠近那台被閒置了許久的輪椅,微微躬身將人小心翼翼地放下,而後為她穿回掉在的上的鞋子並叮嚀道:「別忘了妳身上有傷。」

  這就是他最後的妥協,雖然不盡如人意,但也勉強尚能接受,於是便有了現在這景況。本以為除去那些踰矩的行為,應不至於再引人側目,但玉傾歡所始料未及的卻是身後那些討論得正熱切的流言蜚語。

  「你看那個男的好帥喔!」、「要是輪椅上的人是我就好了。」、「玉醫師好幸福喔,有那麼體貼的男朋友陪她。」…等等,諸如此類的言論充斥在整個走廊上,或掩嘴輕笑、或萬分欽羨,每一句傳入耳裡的話語像是有著千斤重的重量般壓在身上,玉傾歡一路上皆低垂著頭,耳邊垂下的髮絲雖暫時掩住她此刻的神色,但從她發紅的耳根也不難猜出她的羞澀。

  她身後的嘯日猋見狀則顯得有些神采飛揚,「男朋友」這三字聽在耳裡倒也不覺得刺耳,他益發地抬頭挺胸了起來,眼角餘光不時瞄向緋聞女主角煞是有趣的臉紅模樣,那張向來平靜鮮少起波瀾的玉顏,上頭不時浮起的紅霞也跟著激起他捉弄人的興趣,邊推著輪椅前行,邊微微傾身向前在她耳邊輕聲調笑道:「有人說過妳害羞臉紅的樣子很可愛嗎?」

  「嘯日猋!」赧顏汗下,玉傾歡被這番話羞得無地自容,臉頰上的熱度頓時因嘯日猋的調侃而大大升溫,活像顆熟透的紅蘋果;如果現在地上有個洞,那麼自己肯定很樂意鑽進去。

  玉傾歡這番可人的羞赧神色起初讓嘯日猋看得傻了,而後他揚起一抹飽含自信的輕笑,得意之色顯露無遺,邊忖著該如何繼續留住這分別趣,邊沿著先前玉傾歡指引的方向,推著她往中庭的花園進發。

  「歡歡姐!」在他們剛抵達中庭,正要打開通往外頭那扇透明的玻璃門時,一陣熟悉的稚嫩嗓音自身後傳來,嘯日猋停下了腳步,玉傾歡也跟著轉過頭往後看向聲音的來源。

  玉傾歡身下輪椅讓嘯日猋給往後旋了半圈,正對著雙手上各提著一個悶燒鍋的小霜,她有些疑惑的開口喊道:「小霜?」

  「歡歡姐,妳有看到不凡哥嗎?我聽說他才剛出院,結果又因為腸胃炎住院了,不曉得現在的情況怎麼樣。」擔憂的皺起眉,小霜昨晚才剛聽說御不凡住院,今天便特地起了個大早下廚做些清淡的食物裝在鍋裡帶來,而家裡的大哥難得見她沒賴床居然這麼早起,心裡著實嚇了一大跳。

  「小妹,這兩鍋裡裝的是什麼?」略為遲疑的開了口,笑劍鈍邊拉整著領口上繫著的領帶,不安的視線望向正愉快哼著歌的小妹,看著她先是動作俐落的將盛好雞湯的悶燒鍋放上桌,旋即又轉身接著從瓦斯爐上的鍋裡舀出稀飯吹涼後,一勺一勺地倒進正提在手上的悶燒鍋裡。

  「桌上那鍋雞湯是要給歡歡姐補身體的,這鍋粥是要給不凡哥吃的,聽說他因為急性腸胃炎又住院了。」原本提在手上的公事包頓時掉在地上,笑劍鈍現下的神情有些複雜,湊近桌邊,鼻子稍稍嗅了嗅,雞湯的味道倒還像是雞湯。

  『應該…不會有問題吧?』笑劍鈍搔著頭如是想著,出門前回頭望了一眼還在廚房裡忙著的小妹,他只能在心裡默默的祝福小妹的兩位朋友在喝了湯、吃了粥之後還有康復的機會。

  「這…」就算小霜沒有明說找人的目的,玉傾歡看著她手上提著的那兩鍋也大概猜出了幾分,想起昨晚在走廊上巧遇剛洗完胃的御不凡,漠絕塵帶著萬般的同情在旁攙扶著他,而他看起來則是面青唇白的一副虛弱不堪的模樣,在明白了原委之後,她開始猶豫起是否該回答小霜的問題。

  絲毫未察覺玉傾歡面有難色,小霜依舊漾著青春洋溢的笑容,向前跨了一步,逕自將左手上提著的那個裝著雞湯的鍋子塞給嘯日猋道:「對了,這是要給歡歡姐補身體的雞湯!嘯大哥,你就幫歡歡姐拿著吧!」

  「醫生說玉傾歡現在還不能吃太油膩的東西,我看妳就把雞湯帶去給漠絕塵吧,他照顧御不凡一定也很累了,更需要補補身體。」信口胡謅了個理由,嘯日猋復將鍋子塞回小霜手上,看了昨晚御不凡那悽慘的模樣後,他可不想讓玉傾歡跟著御不凡一起去洗胃。

  再說,御不凡被線民誤導了跑錯地點,差點害他們倆送命,雖然玉傾歡不介意,但他可沒說要原諒;加上之前在醫院裡無故被漠絕塵揍的那幾拳,這兩鍋東西就當作是他小小的回報也不為過吧。

  微微點點頭,姆指抵著下巴,食指則是來回地搓著,嘯日猋悄悄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像是還嫌不夠似的又接著說道:「對了,忘了告訴妳,他們在357號病房。」

  「我知道了,嘯大哥謝謝你,那…歡歡姐,我就不打擾你們倆囉!」復提回裝著雞湯的鍋子,小霜的臉上堆滿感激的向嘯日猋致謝,臨走前還故意語帶曖昧的旋過身向玉傾歡道別,一路上那些傳的滿天飛的八卦,她可是一個字都沒漏聽呢。

  「嘯日猋?」驚詫的看了嘯日猋一眼,卻見他依然笑得輕鬆自若,她實在不太明白,在見了御不凡的慘狀之後,他如何能夠如此輕易的告訴小霜那兩人的下落而完全沒有絲毫的猶豫;當然,玉傾歡絕對猜不出來除了惡整之外的另一個主因。


  為了趕走電燈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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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是稍微清理了一下磚墩上的青苔,嘯日猋才謹慎地將人抱上圍著花圃周圍砌起的紅色矮磚上坐著。沐浴在清晨的陽光下,玉傾歡深深吸了一口小花圃裡清新的空氣,已經有好些時候沒來過中庭的花園了,平日除了上班之外,還得經常抽出時間與精神科的醫師們會晤,一起討論病患的治療處遇,下班回家之後通常是先花些時間陪咪吱玩耍,而後則是晚餐、電視新聞,接著關燈睡覺。

  有些緊湊的生活步調讓她難得有悠閒的時間可以出來晃晃,沒想到這次的住院竟意外換來自己許久不曾得的閒適;仰面望著湛藍無雲的天,清晨的陽光雖還不算強烈,但仍有幾分刺目,伸起左手在雙眼上稍稍擋著。待微風徐徐地拂上臉頰時,她也跟著舒服地微瞇起眼。

  大方的坐在玉傾歡身側,微風陣陣吹送著好聞的暗香,不知是花香抑或是她身上的香味,嘯日猋深吸了一口後也跟著抬頭仰望了一會兒,但更多的時候他是不動聲色的偷偷關切著玉傾歡的一舉一動。

  「嘯日猋,你今後有什麼打算嗎?」拂去被風吹起而擋住視線的髮絲,玉傾歡微微側過頭,眸底有著許久不曾見的平靜自適,陽光的照耀下讓光潔的額際不禁泛出了涔涔薄汗。

  然而,面對這突來的提問,嘯日猋只是黯然地沉下臉,這問題他還沒時間好好思考,千迴百轉的思緒頓時在腦海裡亂成一團,等這一連串的事件結束之後,自己究竟該往哪裡去?哪裡才是容得下自己的歸宿?還能夠在跟在玉傾歡身旁嗎?她是不是就要離開自己了?

  嘯日猋越想,神情越發凝重了起來,懊喪的目光最後則是落在了玉傾歡身上。見他這一副懊惱的模樣,玉傾歡這才發現自己似乎是問錯了問題,甫收回的視線復仰望著天空,左手先是拍了拍自己的額頭以示警惕,而後帶著歉然的笑輕聲說道:「對不起,我好像又說錯話了。」

  默不作聲,嘯日猋靜靜的接受了她的道歉卻沒說些什麼,直直瞅著她好一會兒後才低聲吶吶地說道:「我要…留下來照顧妳。」

  怕她一時聽不明白,嘯日猋又急著開口解釋道:「要不是我撿了那尊佛像,妳也不會被扯進這件事裡,所以…我、我有義務要照顧妳。」

  那番話雖低如蚊蚋,但玉傾歡卻也一字不漏的聽進耳裡了,微愣了一下子後才緩緩斂下眼,垂下的羽睫掩去眸底的些許失落,語氣裡帶著看不出情緒的淡漠輕聲道:「這樣啊…是義務…麼?」

  無言的沉默在兩人之間維持了好一陣子,待玉傾歡重新拾好情緒,刻意不看著嘯日猋而放遠望著透明玻璃門方向的視線,卻在無意間接觸到門後那道身影而大大地驚詫著。

  那雙帶著桀驁傲氣的凜冽眼神,是她一輩子都忘不了的。

  宛若夢魘重現,玉傾歡心中一緊,微微瑟縮的身子透出些許的惴慄不安。嘯日猋不明就裡,只是離了磚墩在她面前蹲下身,覆上她正交握著發顫的雙手,面帶疑惑的問道:「怎麼了嗎?」

  「沒、沒什麼,我只是有點累了。我們、我們回去吧。」玉傾歡匆匆收回了遠望的視線,強作鎮定地極力想掩飾話裡的不安,硬撐著站起身欲離開,只是倏然襲上心頭的驚懼竟讓她忘了應該有的抗議,此刻只是靜靜地任嘯日猋抱起她有些發軟的身軀,怯弱的神情像是要尋找避風港般深埋進嘯日猋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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