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8月22日 星期日

【小說】約定

【猋歡/偽七夕架空文/短篇】


  胡亂抹了抹臉上的鼻涕,約莫七、八歲的金髮男孩伸出小指緊緊勾著口中的小仙女伸出的小指,稚嫩的童音帶著濃厚的哭腔抽噎著哭道:「小仙女,等我長大了以後一定會回來找妳。」

  「我們說好了,一定要回來找我喔…」點了點頭應允,斗大的淚水跟著撲簌簌地落下,一身粉色衣裙的小女孩緊拽著友伴的衣角不放,深怕只要一鬆手,眼前的人就會化作輕塵消失不見。

  一把抱起金髮男孩,無視懷裡陣陣又踢又咬的掙扎,一番寵溺的神色違和地出現在傳說中驍勇善戰的上天界龍神臉上。揉了揉懷裡那小男孩的金髮,發散著黃龍之氣的男人卸下了戰場上的英勇豪氣,此刻正細聲輕哄著懷裡的手足道:「白帝,我們回家吧。」

  揮舞著雙手不斷在兄長的懷裡掙扎,被喚作白帝的男孩氣鼓著臉,一雙小腿懸空暴躁地蹬著大喊抗議道:「不要、放我下來!我不要跟小仙女分開!」

  「白帝,你回家去吧,我、我一定會等你的。」下意識地輕觸著男孩先前為自己別上髮的紅花,低垂著水氣氤氳的眸子莫忍再抬眼回望,她往後邁開小小的步伐倒退了幾步,試圖把自己藏在師兄身後不讓白帝看見,但那紮著兩束麻花辮的小小頭顱卻仍不時探出偷偷覷著男孩。

  明顯比女孩年長許多的白髮男孩緊著眉頭,將早已泣不成聲的小師妹護在身後,避免再讓白帝看見,而後他沉聲向眼前的男人勸道:「快帶他走吧。」

  聞言,那男人環在白帝腰間的大手收得更緊,企圖壓制下懷裡不斷掙扎扭動的小小身軀,而後他感激地望著躲在後方的女孩點了點頭示意道:「謝謝妳這段期間對白帝的照顧,告辭了。」

  「小仙女!」男孩離開前淒切的呼喊,彷彿利刃般深深刻劃在心上,女孩望著化光而去的金色龍形而癱坐於地,淚水如雨般啪答啪答地落在粉色的衣襟上,纖瘦的身子因久泣而不住地抽著。

  緊抿著唇,忍不住心裡翻江倒海襲上的難過情緒,女孩哭紅了一雙眼,發顫的手輕輕取下別在髮間的艷紅花蕊,嫩細的嗓音斷斷續續地道未竟的道別:「白帝,再見了…」

  緩緩蹲下身,向來剛毅不苟的神情難得有了幾分動搖,那張泫然而泣的通紅小臉著實讓他感到有些於心不忍,溫暖的掌心輕輕落在女孩的頭上,安慰挲摩著輕聲勸解道:「師妹,別哭了。」

***

  女孩來自俗稱登仙道的慈光之塔,但其實正確來說她是慈光之塔的仙人出外遊歷時意外帶回的孩子,之後仙人便讓她跟著其他的師兄、師姐們一同學習,也因為性情乖巧而深得人疼。

  這麼一個性情溫順的孩子是不應該在該靜心讀書練功的時候瞞著大人們偷溜出門的,但女孩的一群玩伴們自從聽說郊外出現了野獸的蹤跡後,即便心裡有著幾分畏懼,但仍無不帶著強烈的好奇心想到郊外去一窺究竟。

  「聽說郊外的樹林裡有會吃人的野獸,會在人迷路落單的時候把他給拖進樹叢裡吃掉!」一群孩子圍聚在一角,為首者刻意壓低了聲音,學著猛獸張大了嘴吃人的模樣,再配合上誇張的手腳比劃,把一些年紀較小的師弟、師妹們給嚇出了一身冷汗。

  女孩邊聽著師兄的描述邊瑟縮著身子發抖,她曾在前些天的夜裡見到天際出現一道亮晃晃的白光,與龍形相仿的白光裡好像有些東西,她從窗邊探出頭想再看得更仔細些,但方才的白光卻消匿無蹤,而後她聽見郊外的方向傳來一聲彷彿隕石重擊地面的巨大聲響,自那夜之後便傳出郊外樹林裡出現野獸的流言。

  「不如我們現在就去瞧瞧吧,反正師父和大師兄都不在!」其中一個較為膽大的師兄開了口,這話一出隨即引起了一陣驚慌,有反對者也有贊成者,但最後仍是在師兄們的鼓吹與保證下,一群孩子們整好了隊形便偷溜出門到郊外一探。

  從踏進樹林裡的第一步開始,一些較膽小的孩童便紛紛假借一些子虛烏有的藉口開溜了,對此,為首的師兄則是極為不屑地對著他們落荒而逃的背影啐了一口蔑笑道:「一群膽小鬼。」

  女孩其實也很想跟著他們逃離這片陰暗的樹林的,只是一來她無法說服自己自然而然的編織謊言脫身,二來則是師兄惡狠狠瞪著人的視線讓她感到害怕,於是她只能在幾個身材較高大的師兄身後亦步亦趨地緊緊跟著。

  「好痛…」突來的跌跤讓她痛喊出聲,噙著淚水微微顫顫地自滿佈著藤蔓的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女孩緩緩抬眼正想繼續跟上師兄們的腳步,這一看,眼前哪還有什麼師兄呢?

  「師兄…你們在哪裡?」吶吶地喊出了聲,小女孩驚懼的視線四下張望搜尋著熟悉的身影卻一無所獲,本想沿著來時路走回去的,但她只要一想起那些繪聲繪影的野獸傳說便越覺得心慌,顧不得身上那些擦破皮正流著血的傷口,她不安地邁開腳步在樹林裡狂奔著。

  橫發豎長的枝葉層層疊疊遮擋住上頭灑落的陽光,陰暗不明的光線讓女孩一時間也失去了方向感,在樹林裡胡亂奔跑大喊著,只是她越跑卻越往林裡去,一路跌跌撞撞地身上又新添了許多傷口,稍有閃神便跌進了滿是泥濘的坑塹裡。

  掙扎著從坑塹裡爬起,渾身髒兮兮地沾滿了泥,戰戰兢兢的豎起耳,突然自身後傳來的陣陣低吼讓她不安地打著寒顫,畏懼的淚水在滿是泥濘小臉上沖出了兩條小溝。

  惴慄不安地站起身,猶疑的視線緊鎖著面前那一大片草叢,為了保命,她是該轉身就跑的,但聽著傳進耳裡那些斷斷續續的吼聲,她心裡卻又覺得有幾分說不出的古怪,那聲音聽似野獸的低吼,但卻又隱隱感覺像是人類的痛苦呻吟。

  莫名的勇氣驅使著她踏著惶恐的腳步走向正蠢動著的草叢,伸出的小手雖發抖著但最後仍是鼓起勇氣撥開遮擋住視線的草叢,下一刻,臥躺在草叢裡的白色野獸讓女孩不禁睜大了眼,掩著嘴倒抽了口氣驚呼道:「啊…」

***

  在那之後,女孩很快地就被自外地回轉的大師兄給找回了,而帶頭的那群師兄們則是被師父狠狠處罰了一頓,不僅弄丟了自家的小師妹,還讓她帶著一身大大小小的傷口回來,無異是氣煞了平時極為疼愛她的師父;當然,為一視同仁,女孩也因此被師父禁足勒令待在房裡修養好幾天,平日的膳食部分就由她的大師兄負責打點。

  「欸,難道妳不怕我嗎?」一尾白色的小龍蜷縮在女孩懷裡,伸出的四爪百無聊賴地玩著她垂在胸前的辮子,有些疑惑的視線對上女孩溫和帶笑的眼瞳,待在樹林裡的那幾天,見過自己的人無不嚇得落荒而逃,怎麼眼前這女孩偏偏不怕?

  「為什麼要怕你?」不解的搖了搖頭,女孩輕輕拉過白龍擺動著的尾巴,小心翼翼地在尾巴上的傷口上藥,自從那天她瞞著大家把受傷的白龍帶回之後,便藉著禁足的理由窩在房裡,幾乎形影不離地照顧了他好幾天,終於盼得他悠悠醒轉。

  晶瑩的眸底裡蘊著過份的澄澈,白龍怔愣地望著女孩好一會兒,而後有些猶疑不安地沉聲問道:「那…妳不會想嘲笑我嗎?」

  在他的家鄉裡,所有到了他這個年紀的龍都會被要求必須具備長久維持人形的能力,偏偏他就是學不會操控這項能力,往往不是龍首人身便是拖了條龍尾巴在身後,也因此經常惹來同伴的訕笑,他這次就是因為再也忍受不了那些龍的譏笑,才背著家裡的兄長們憤而離家出走的。

  女孩在聽了他娓娓道出原因後,只是朝著他淺淺一笑,彷彿這只是個不足掛懷的問題般,不急不緩地收好藥箱,溫熱的手掌輕輕在白龍的龍鱗上順撫著,童稚而無半點機心的細嫩嗓音悠悠在白龍耳邊響起:「不管變成什麼模樣,你不就是你嗎?」

  瞇起眼,白龍安心的窩在女孩的懷裡小憩,享受著許久不曾被輕撫的溫柔感觸,女孩的話有如醍醐灌頂般讓他有所頓悟,那些被譏笑的過往彷彿因著這番話而稍稍得到了寬解。

  像是想起些什麼,女孩懷裡的白龍緩緩睜開眼,上下擺動著尾巴開口問道:「對了,在這裡待了這麼久,我都還不知道妳叫什麼名字?」

  低垂著眼,女孩望著白龍好奇的神情沉吟了半晌後才道:「我…沒有名字。」

  料想白龍肯定會再繼續提問,女孩又接著開口道:「師父說等到了及笄之年才給我取名字,像大師兄就有名字,叫做六銖衣。」

  只是女孩這番話又讓白龍更疑惑了,徐緩伸出的四爪攀在她的手肘上,側過頭望著女孩問道:「及雞之年是什麼?是不是等到妳吃了雞之後就會有名字?」

  抱著懷裡的白龍躺上床,困惑的視線朝上望著,女孩皺著眉苦思了一會兒仍想不出答案,有些洩氣的視線落回懷裡的白龍身上後說道:「我也不知道…那你呢?你有名字嗎?」

  「我的名字叫做白帝,邪影白帝。」脫離了女孩的懷抱,名為白帝的小龍徐緩攀上她的肩側,安適地靠在她的肩窩上,在女孩耳邊發話落下了自己的名姓。

  女孩在心裡覆誦了「白帝」這個名字幾次,正想開口詢問他跟李白詩裡的白帝有無關聯時,白帝又在她耳邊接著道:「既然妳沒有名字的話,那我就叫妳小仙女吧。」

  白色的尾巴愉悅地擺動著,親暱地輕拂著女孩稚嫩的容顏,眼前的女孩不僅細心地照料著他身上的傷勢,也不斷給予他信心以擺脫過去的陰霾,對他而言,女孩的存在就如同大哥說的床邊故事裡溫柔的仙女。

  「好呀,那我就有名字了!」開心地撫掌而笑,女孩側過身將趴在自己肩上的白帝給抱起,寫著喜悅的小臉湊近白帝輕蹭著。

***

  長輩下的禁足令足足讓他們倆在房裡窩了好幾天,好不容易捱到解禁這天,白帝便悶不住嚷著要他的小仙女帶自己出門透透氣,實在是拗不過白帝的要求,她才躡手躡腳地把那尾小龍藏在懷裡偷偷摸摸走出門,直至臨走前她還能感受到大師兄自她背後投來如鷹隼般的銳利目光。

  才剛出了門沒多久,白帝便興沖沖從她懷裡飛出來,說是有樣禮物要送給她。小手聽話地掩著雙眼,踩著往前的腳步,她懷著有些興奮的心情開了口道:「白帝,我可以張開眼睛了嗎?」

  「等、等等!我還沒準備好!」急急開了口想阻止她想睜眼的動作,由四爪模稜幻化成的五指慌亂地掩上小仙女的雙眼,但卻為時已晚,於是白帝只能氣急敗壞地背對著她抱頭蹲下,未幻化成功還拖在身後的長尾巴則是洩氣地在地上來回掃著。

  驚喜的視線落在曳地的淡金色頭髮上,在白帝面前跟著蹲下,好奇的小手輕輕掬起殘留著些許龍鱗的髮鬢旁一綹金色髮絲,晶瑩的眸對上白帝有些失措的視線,她小巧的臉上揚起柔和的淺笑輕聲問道:「這就是你要給我的驚喜嗎?」

  白帝緩緩抬起臉,先是點點頭而後又否認似地搖搖頭,他的小仙女則被他這番反覆的回答給搞得糊塗了,不解地偏著頭,任白帝輕輕執起自己的手,而後他的手也跟著覆上掌心。

  只見白帝望著隔著兩人掌心的空隙,屏氣凝神了好一會兒,而後一道道如絲線般的白色光芒緩緩在掌心裡凝聚,緊接著一朵紅色的花朵奇蹟般地在光芒裡慢慢成形,而白帝則是滿意地揚起笑容,把豔紅的花朵別上她髮間而後說道:「這是要送給妳的。」

  「謝謝你。」略為害羞地輕觸著別在耳後的朱蕊,小仙女唇畔漾開的甜美笑容讓白帝一時看傻了眼,靦腆的搔著頭,有些結巴地開始吃吃傻笑了起來。

***

  兩個孩子在外頭逗留了好一會兒,待天晚了才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準備回轉,但此時眼前卻出現了一群不速之客。

  「圍起來!」為首者迅即發話,有些啞的嗓子仍不脫稚嫩,而在他發話後,旋即有群人湧上來團團圍住了他們倆。將不及回復龍形的白帝小心翼翼的藏在身後,她畏懼的視線往圍著自己的人們掃了一圈,這才發現眼前的人正是那天受責罰的師兄們。

  諒必師兄是為尋釁而來,兩人緊緊牽著彼此的手,慌張的視線卻四下尋不著退路,她只等硬著頭皮吶吶地開了口輕喚道:「師兄?」

  「哼,我才沒有妳這種會扯後腿的師妹!今天非得給妳一點顏色瞧瞧不可!」被尊為師兄的為首者極為不屑的環起胸,那天她的走失害得自己和其他幾名師弟被師父狠狠責罰了一頓,今天好不容易逮到機會,非得好好讓這個小師妹吃點苦頭才行。

  被護在身後的白帝不滿的出了聲,推開她的攔阻並跨步向前,明顯矮人一截的身體像個保鑣般穩穩地擋在她面前,白色的尾巴重重垂在地上,怒目揚眉地開口警告著:「不准你欺負小仙女!」

  「白帝,別說了…」緊咬著唇,她不安地拉了拉白帝的衣袖,對著他搖了搖頭,試圖阻止接下來的爭執。

  「師兄,你看他居然有尾巴!一定是個怪物!」其中一人指著白帝擺動著的尾巴驚呼著,驚訝、畏懼的情緒盡寫在圓睜的大眼裡,其他人聽了這番話則是莫不害怕地往後退了幾步,更甚者還有直接躲在他人身後的。

  鬆開了拉著白帝衣袖的手,原本溫順的脾氣因為同儕譏笑怒罵的話語而有了轉變,稚氣的臉龐上隱隱罩上幾分薄怒的紅暈,雙手扠著腰有些不滿地回話護航喊道:「白帝不是怪物!」

  「哼,我、我管他是不是怪物!大家、大家快點上!」勉強挺起了胸膛壯壯膽,既已處於騎虎難下的景況,礙於自己的面子,他也只得顫著聲發號施令,其他的師弟們心裡雖也感到十分害怕,但也不好拂逆他的命令,只得硬著頭皮大吼了一聲後朝著被圍困在中央的那兩人衝去。

  「我說過…不准你們欺負小仙女!」握緊的雙拳裡隱隱散發著紊亂的氣息,金色的髮絲微微飄起,白帝激動的話語一落,眼底便開始明滅交閃著白色的光芒,無形的亂流氣場以兩人為中心向外急擴,那些掄拳想攻上來的男孩們紛紛被氣場彈開。

  臥倒成一片的師兄們讓她不禁慌亂地手足失措,幾滴冷汗自蒼白的臉上滴落,心知長輩們很快便會發現這件事,興許還會將白帝帶走加以處罰,暗忖著此處不宜繼續久留,她索性捉起白帝手腕喊道:「白帝,我們快逃!」

***

  正當兩人轉身欲逃的同時,背後卻傳來一聲低喚:「師妹,跟我回去吧。」

  六銖衣很早便發覺了小師妹的不對勁,於是便隱匿了自己的氣息悄悄跟在他們倆身後,沒想到最後竟會遇上如此的局面,看白帝身上散發出的龍氣,若他的猜想沒錯,白帝應是日前上天界的龍神急急欲找尋的御天五龍之一。

  「師兄,我、我不能把白帝交給你。」緊抿著唇,面對著自己平日最尊敬的師兄,女孩的內心在經過一番天人交戰之後,終究是縱身擋在白帝面前,堅決不肯讓六銖衣將人帶走,惟恐白帝被帶走受罰。

  緊緊拉住眼前女孩的小手,誤以為六銖衣跟剛剛那群人是一夥的,方平息的紊亂氣流又漸次地在身邊重新凝聚起,憤恨的眼神惡狠狠地盯著他道:「誰也不許欺負她!」

  對於白帝的衝動暗暗嘆了口氣,心知與之多說無益,六銖衣心念一轉,遂開口轉向他向來明理的師妹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冷靜地言道:「師妹,白帝離開家裡這麼久了,他的家人一定很想念他。」

  微微低垂著頭回望了白帝一眼,她還想說些什麼,卻又覺得喉頭好像被什麼東西梗著般說不出口,明明知道師兄所言不無道理,但她心中卻還存著一絲反抗的掙扎,而後她側過身向著白帝,有些艱澀的開口輕喚著:「白帝?」

  只是未及等到白帝回應,六銖衣便旋即趁隙將她與白帝打暈,她失去意識前,依稀聽到師兄謙和的嗓音,在她耳畔輕輕落下一句抱歉:「師妹,對不起。」

***

  「歡歡、歡歡?」側過身扭開床頭的夜燈,手肘倚著枕頭支起憂思的神情,沉渾的嗓音輕喚著躺在自己身側的情人,嘯日猋緊皺著眉,焦慮地看著情人一雙纖手懸空舉起,胡亂地往前抓著,還一邊說著幾句讓人聽不清的夢囈。

  像是經歷了一場夢魘般,痛苦糾結的眉眼因這番叫喚而有所感應的緩緩張開,一張帶著憂心的俊臉映入了玉傾歡微微睜開的迷濛睡眼,一時間她還有些失神地呆望著眼前的男人,方才的夢囈也讓嘯日猋聽得更加清楚些:「唔…白帝?」

  「什麼?白帝是誰?」捉住玉傾歡方才還胡亂舞著的雙手,嘯日猋有些不悅地挑起眉,臉上明顯浮出些許的不滿,這是怎麼回事,他的情人竟然當著自己的面,在夢裡殷殷呼喊著別的男人的名字?

  「咦?」眼珠滴溜溜的轉了轉,看了看周遭的擺設,玉傾歡還有些昏沉的腦袋才總算清醒了些,原來方才那只是一場夢?

  嘯日猋開始感到有些氣惱,索性直接翻身坐起,雙手環著赤裸的胸膛,醋意十足地開口質問道:「歡歡,白帝到底是誰?」

  將被單拉提至胸口,玉傾歡跟著倚著床頭徐緩坐起,微微側著頭,望了與夢裡的白帝極為神似的情人一眼,唇畔不自覺地綻開一抹淺笑,但她也只是輕笑著而不正面回答嘯日猋的問題,噙著溫暖的笑意在心裡想著:「這樣也算是完成約定了吧?」

  像個孩子般略為不滿的嘟起嘴,他最愛看到玉傾歡揚著幸福的微笑,但此刻他卻深怕這個笑並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另一個叫做白帝的男人;思及此,嘯日猋一雙劍眉鬱結地揪緊,熨燙的掌心搭上她光潔的肩膀,哭喪著臉、低啞著嗓喚道:「歡歡…」

  只是嘯日猋這番落難小狗般的神情不禁讓玉傾歡掩嘴輕笑了好一會兒,而後她徐緩抬起頭,羽睫低斂著掩去眸底閃著的粼粼波光,姣好面容上的笑意未減分毫,玉傾歡傾身往嘯日猋精壯的胸膛輕靠著,纖手抵著他燠熱的懷抱,絳唇微啟低聲呢喃著:「嘯日猋,說好了要永遠在一起…」

  輕輕執起情人置於自己心口上的纖手,使之與自己的手掌密切地扣合在一塊兒,玉傾歡突來的一番告白讓嘯日猋樂得昏了頭,什麼叫做白帝的男人改日再追究吧,拉開礙事的床單,溫柔的輕吻輕巧地落在情人白皙的鎖骨上,而後玉傾歡只感到一陣熱息輕拂,在她耳後低聲細語道:「這是我們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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