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Sick

【猋歡現代／短篇／系列】

－Sick（微恙）

　　暮秋的晚風微涼，淡金色的髮被輕輕吹起，夕陽餘暉在白色的襯衫上鍍上一層淺金，有著淡金髮色的男孩獨自在向晚的暮色裡停駐著，隱約泛著光芒的眸底映入一棟富麗堂皇的樓房，比兩旁人家明顯大出許多的佔地，在在顯示著屋主一家的不凡；帶著幾分好奇，嘯日猋翹首四處望了一會兒後，有些緊張地眨了眨眼，一手撥了撥額前垂下的幾綹髮絲，另一手則是緊揪著側過胸前的深綠色背帶，略為泛白的指節不難看出他此時的焦慮不安。

　　「聽說玉傾歡病了。」清脆的女聲驀地在腦海裡再次響起，嘯日猋還記得自己當時睜大了眼呆愣在霜兒面前的模樣。霜兒是御不凡的直屬學妹，聽說社團聯展那天御不凡便是帶著她來拜會自己的好兄弟星痕，後來他輾轉得知霜兒和玉傾歡同班，便涎著臉央著兄長居中介紹，於是最後霜兒就成了他在玉傾歡身邊安排的內應，幫他代為留心對方的一舉一動。

　　表情有些怔愣地接下了霜兒自窗邊遞過來的物事，不透光的夾鏈袋裡不曉得裝了些什麼，嘯日猋僅僅是將之揣在懷裡，呆愣了半晌後當機的腦袋才重新開始運轉，滿溢著憂心的眸子緊緊盯視著眼前正掩著嘴竊笑的同學，他不自覺地皺緊眉頭，接著期期艾艾地開口問道：「她、她還好嗎？」

　　然而霜兒只是聳了聳肩表示不清楚，那雙鬼靈精怪的大眼意有所指地對著他眨了眨，之後她在自己背後笑得如何曖昧，嘯日猋也全然不記得了，據旁人描述，當時他擺出一副像是失魂落魄的模樣走回教室，一路上不曉得撞到了多少人。

　　「白帝？」謙和的嗓音在嘯日猋身後響起，抱著一疊厚重的參考書，同樣有著淡金髮色的銀戎自廊柱邊側出頭看向嘯日猋離去的背影，然而對方卻像是置若罔聞般一個勁兒的往前走，他本想再追上去看看情況，無奈此時上課鐘聲卻剛好響起。

　　「罷了，晚點再問吧。」望著自家小弟離開的背影嘆了口氣，銀戎心想著等今天放學回家時再關心嘯日猋這心事重重的樣子所為何來，足下的步伐轉往三年級教室的方向迅速移動；但銀戎所沒料想到的卻是嘯日猋在放學後並未直接回家，而是推託有事暫且避開了星痕和自己，一個人往跟家裡方向相反的另一條路走。

　　獨自在這棟屋子前站了好一會兒，幾次嘯日猋提步往大門靠近卻又退了回來，在門鈴前不斷提起又放下的手裡沁出點點冷汗，憂急的目光在眼前的屋子與身側斜背著的書包上不停徘徊，緩緩垂下頭，微微開闔的口低聲喃著：「不曉得她好點了沒有…」

　　自從知道了玉傾歡的班級之後，嘯日猋便經常有事沒事地在走廊上散步，只為了能在經過的途中偷覷那抹總站在講台邊記錄上課日誌的倩影一眼，有時候即便不順路他也硬是要繞了一大圈經過，順便往裡頭看上好幾眼才甘心，但玉傾歡最近這一個禮拜以來的不見人影，著實讓屢屢失望而過的嘯日猋感到莫名的著急，從霜兒口中得知原因之後，他攏起的眉頭又顯得更加糾結了。

　　側過頭，嘯日猋把手伸進書包裡，翻了好一陣子才拿出一小包由粉色手帕裹好的物事，正當他還在思考著這樣直接上門探視是否太過唐突的當下，一個陌生而帶著些許敵意的聲音冷不防地在耳邊響起：「你在我家前面鬼鬼祟祟的想作什麼？」

　　迅速地把手帕連同裡面包著的東西藏至身後，嘯日猋轉身面對著聲源的方向，只見一個與自己穿著相同制服的紫髮男孩揹著書包，雙手環著胸，防衛的目光對上黝黑的眸子，嘯日猋看著眼前這張略顯秀氣的臉孔而稍微蹙起眉，對方一頭鮮豔的紫髮讓他想起那日在人群裡搭上玉傾歡肩膀的那隻手，在絲毫不鬆懈的彼此對視裡，他眼裡的溫度不自覺冷了幾分，面對對方的質問則是選擇不予回應。

　　「喂，你背後藏了什麼？」久等不到對方的回應，但警戒的氛圍並未因此而淡去，紫髮男孩往前跨了一步後便眼尖地發現了嘯日猋身後藏了東西，疑惑的視線落在那張因背光而略顯陰沉的臉上。

　　來不及思索紫髮男孩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嘯日猋往後退了一步藉以拉開兩人的距離，不曾鬆懈的目光落在對方白色制服上由深藍色繡線繡著的「鬼谷晏」三字上，在不明白對方與玉傾歡兩人關係的情況下，嘯日猋沉下臉，緊抿的唇只冷冷地吐出了一句話：「跟你沒關係。」

　　「什麼沒關係？」血氣方剛的個性被這番冷言冷語給狠狠刺激，鬼谷晏不由得板起臉，出口的問句明顯挾著質問的語氣，對於在自己家門前出現的這位不速之客感到更加惱怒，雙手叉著腰，對方越不肯讓人看的，他就偏要一看究竟！

　　須臾，鬼谷晏出其不意地向前跨步側身，試圖看清嘯日猋背後的祕密；反觀嘯日猋卻是猝不及防地往後連退了好幾步，待鬼谷晏終於瞧清楚了他身後的那方粉帕才指著他狐疑道：「我表妹的手帕怎麼會在你這裡！」

　　「表妹？」聞言，嘯日猋往後退的腳步跟著僵住，僵硬的神情裡帶著幾分錯愕，順著鬼谷晏疑惑的目光，他才有些不甘願地徐緩拿出藏在背後的粉帕讓對方觀視。

　　挑了挑眉，在鬼谷晏確認了那條手帕是玉傾歡所有無誤後，對於嘯日猋這不尋常的舉動更是感到深深的懷疑，雙手環著胸，唇畔噙著一抹詭譎的笑，襯得他臉上的表情更加高深莫測，嘯日猋在漸暗的暮色裡仍可看見他微微瞇起眼看著自己，毫不猶豫地將心中的臆測說出口：「你…該不會是想追我表妹吧？」

　　默不作聲，嘯日猋的胳膊上沒來由地起了一陣疙瘩，面對鬼谷晏的質問，他感到有些困難地嚥了口唾沫，不知為何，總覺得鬼谷晏臉上那看似牲畜無害的笑容，讓人打從心底感到一陣惡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