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離離散紅

【半花容／短篇】

曾經，我以為風、雲、雨、電，會是一生不離不棄的知交，直到驚覺自己的目光，竟隨著你的一舉一動而游移著，儘管這是個不能觸碰的禁忌，我也甘願就此沉淪，只因我知道，放在你身上的…是再也收不回的。

偶然，與你的視線相交，你深鎖的眉，對上我帶笑的眼。

「半花容，你在笑什麼？」不明所以，於是你提問。

「沒什麼。」我答，臉上的笑意，似乎更深了。

我了解你的個性，也知道要你接受，絕無可能，所以我決定沉默，以兄弟的身分，留在你身邊，即使就這樣終老一生，只要能一輩子守著你，我，甘之如飴。

我以為我能永遠守住秘密，可她的出現，讓我辛苦編織的夢，瞬時，分崩離析。

那個美得令我嫉妒的名字—白如霜。

什麼時候你遙望的視線有了依歸？望著你依舊冷漠的神情，我清楚知道，你的魂、你的心，早已被她勾了去，她的一顰一笑，牽動你的喜怒哀樂，也無情的撕裂著我的心。

我不甘心，於是我殺了暴風君，我們的兄弟，以他的名義，以最美妙的風聲，為她奏著淒涼的輓歌。

「無端卻飲相思水，不信相思想殺人。」你，可知我的相思？

回盪在雨風飄搖內，是你痛心的呼喊，但她不會再醒，正如我再怎樣也喚不回你的心，我該傷心抑或是欣喜？雨中的你，竟是如此孤寂。

「瀟瀟，你…」伸手欲扶你，而你卻冷然揮去。

「走。」你的冷言冷語，我不在意，能陪伴在雨身邊的，永遠只有閃熾的雷殛。

於是我換上不屬於自己的衣束裝扮，鏡中紅顏，是如此的陌生，卻又這般的熟悉，進錯軀殼的靈魂，能否得到救贖？

再次相見，望著撐傘而來的我，佇立雨中的你，眼裡閃過一抹愕然，不提問，只因你尊重兄弟的隱私，收起傘，陪著你靜立在雨中，你無言，我亦無語。

我這才知道，雨的滋味，是鹹的、是苦的，像淚。

別人的眼光我不在意，我唯一掛心的，只有你。

當秘密無處藏匿，任何事物在你眼底，皆無可遁形，只可惜，再嚴正的聲明，被燃起的心，絕不會就此平息，所以，你選擇逃避，而我，依舊痴心。

只要能讓你再多看我一眼，即使滿手血腥，我也願意。

「自在天女。」又是個讓我揪心的名，即使是貌合神離，截然不同的兩個靈魂，為何你仍是如此執迷？

「妳的名，是我的命，我的命，刻妳的名。」多令我欣羨又妒嫉的一句話，但，又有誰知道？

風雨無情。

你選擇了屈身在雨風飄搖中，伴她永眠，而我，還能做下什麼抉擇？少了瀟瀟的半花容，永遠只有一半。

該來的總是避不了，當初風、雲、雨、電歃血為盟之景歷歷在目，如今，卻只剩雲與電的對壘。

「你將為你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佾雲，背負著雲門眾兄弟的血仇，今日，是該作個了斷。

「亮劍吧。」毋須多言，手上的三尺秋水才是關鍵。

直至長劍沒入身體的那一刻，我一直在想著這問題。

「你告訴我，愛一個人有錯嗎？」無視於腹間汩汩流出的殷紅，我抬眼，等待著他的答覆。

「愛無對錯，但你，愛得太痴狂。」哈，痴狂是嗎？

「為愛而痴，為愛而狂，半花容愛而無悔。」猛然驟退，血雨漫天，而我，無悔。

滿天淒艷的血花，隨風飄散，一如那被無情風雨打落的，離離散紅。




※手稿完成於2005/05/08　01：30 A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