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見狂華/短篇】
戀上他,是該?不該?
愛上他,是對?是錯?
身為魔,她不懂、不明瞭。
身為人的心思,竟是如此難懂。
*****
天荒再現,神無再出;昔友重逢,今日成敵。
「用妳的刀,決定這條路是幸福或是沉淪。」
揮刀、斬情。
是幸福?是沉淪?
滴落的血珠無言,靜靜陳述著已知的結果。
「讓我…再見他最後一面。」
他不語,緩緩抱起她。
疾馳的身影、呼嘯的風聲,這是他唯一能做的。
懷中的人兒緊挨著他,額上沁出的冷汗,蒸散在空氣中,一如她逐漸流失的體力。
*****
「荒,什麼是愛?」
猶記當年童語,區區一字「愛」,竟成為困擾她許久的難題。
「殺手,不需要愛。」
冷然的回答,這是先知們自幼灌輸的觀念。
闃然的沉默,代表著她接受了,這答案。
只是,不需要愛的殺手,害怕愛、討厭愛,卻如此渴望著,被愛。
放下她,是不是就能放下愛?
這次,換他疑惑了。
*****
舉步維艱的她,一步步走入北星宿,滿天耀眼的星斗,卻映照著如此不堪的人、事、物。
冷冽的寒光一閃,刀芒所至之處,無一倖存。
「華兒,妳在做什麼?!」
怒上眉山的他,語帶責備。
「你…是我的。」
她不願,也不准其他的庸脂俗粉來分享他的愛。
「適當的吃醋,可以加添生活情趣,但妳未免做得過火!」
只當她獨占式的愛,是再平凡不過的吃醋的行為,卻絲毫未發現她的異樣。
「你…」
本欲揚手給他個教訓,卻連這點力氣都無,一個踉蹌,虛弱的身子前傾。
「妳受傷了?!」
聽得出他緊張的語氣,他急忙扶住她。
「你…真的愛我嗎?」
身為魔物,人類的誓言,她該信嗎?
「當然,恨不逢最愛的一直是妳。」
不假思索,脫口而出的話是真?是假?
為什麼,在他的眼裡,看不到她要的感覺?
曾經,她以為那對眸子所承載的情感,是愛。
被愛是一種幸福,所以,她是幸福的。
於是,她沉淪了,身陷他所編織的愛。
即使被冠上叛徒的罪名,成為魔界的必殺目標,她亦心甘情願。
原來,殺手也可以擁有愛,即便自己是個魔物,人見人怕的魔物。
「我們是相愛的。」
她深信不疑,一直都是。
但,相處越久,她漸漸發現,原來,那只是一種偽裝,佯裝愛情的面具之下,是玩世不恭的遊戲心態。
「哈…到死你都要騙我。」
無奈的苦笑,嘲諷著自己,一切不過是一場遊戲,愛情遊戲。
而自己,只是他遊戲中的一個中繼點,供他作短暫的停留。
她累了,這樣的遊戲,她不想再繼續下去了。
現在,遊戲結束了,她…還剩下什麼?
*****
無來由的,天空飄起瓣瓣鮮紅的櫻花。
是血櫻!
「是他!」
吃力的睜開眼,即使身受重傷,但身為殺手的她,該有的敏銳度仍絲毫未減。
她知道,荒就在她身邊。
櫻花瓣緩緩落至她的臉頰,這是對她的悼念嗎?
驀地,她瞧見了,始終未離去的荒。
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她哭了。
恨不逢?非恨不逢;愛不逢?非愛不逢。
也許…她真的錯了。
她太相信人類的愛情,到頭來卻只是黃梁一夢。
「華兒、華兒!我是真心愛妳的!」
刺耳的聲響,她不想再聽;虛偽的誓言,她不願再信。
闔上眼,她真的累了,這樣也好,她太疲憊了,需要休息,需要安靜的長眠。
而他,始終在暗處靜靜守著,直到她傷重的身軀,逐漸化為紅色光點,跟著滿天飛舞的血櫻,飄散天際。
狂華不再,紅月不復別見;天荒猶念,血櫻猶守神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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