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2月11日 星期五

【小說】Card

【猋歡現代/短篇/系列】


-Card(卡片)
  左手支著下顎,右手握著筆,凝視著空白的紙面皺緊了眉,坐在書桌前的那人表情顯得有些焦躁,在筆尖甫於紙上落下幾劃之後,他便又急急擱下手裡的筆,極為不滿意地把方才還平躺在桌面上的紙給揉成一團,順手丟進腳邊已積滿了許多紙團的垃圾桶裡。

  然而,手裡甫丟出的那團紙此刻卻十分不合作地落在地上,他只得又彎下身拾起紙團並用力將之塞進垃圾桶裡,這連番的不稱心讓嘯日猋不禁收緊了拳頭,心裡萬分不快地咒罵了一句:「該死。」

  挺直了腰桿,他深深吸了口氣試圖平靜躁動的情緒,視線落回桌上端放著的卡片上,下意識地伸出手自淺粉色的信封裡拿出卡片,英挺的鼻樑緩緩湊近,輕嗅著卡片裡所剩無幾的殘香,原本緊繃而急躁的神情也跟著漸漸有所緩解。

  往後靠上椅背,他仰起頭看著被自己往上拿高的卡片,微微蠕動的嘴角幾近無聲地覆誦著卡片裡那簡短的三個句子:「手帕我已經收到了,希望你的傷口已經痊癒,也謝謝你的喉糖。」

  在重複念完卡片內容不知第幾次之後,他才總算是滿意地縮回手,將還留有著些許香味的卡片放回桌上;雙手負於腦後,徐緩闔上眼反覆回想著方才剛念過的一字一句,而卡片底部那署名的娟秀字跡則像是烙鐵般印在心上,一如最初他在河堤邊聽到的那個柔美的聲音般,讓人想忘也忘不掉。

  約莫過了半晌之後他才重新打起精神,認真地拿起不久前才跟銀戎借來的一疊情書,開始一封封打開參閱著,充當範例參考斟酌該怎麼下筆。他還記得銀戎將被綑成厚厚一疊的情書遞給自己時,那一向安適溫和的表情產生了多麼微妙而令人難以費解的變化。

  「白帝,這是你要的…情書。」最後出口的兩個字隱隱藏著幾分笑意,向來謙和的眉眼裡貌似蘊著幾分讓人難以理解的釋然;然而,面對小弟眼底的困惑,銀戎卻依舊微笑不語,僅是露出一副了然於胸的神情而逕自點點頭,他覺得自己似乎已逐漸開始明白大哥的想法。

  「原來所謂的『吾家有弟初長成』便是這種心情呀…」微微瞇起眼,他在心裡如是想著,看著對方因彆扭而迅速扭過頭躲進房裡的舉動,臉上那清淺的笑意似乎又深了幾許,隨即他也跟著轉過身信步走進自己的房間裡繼續念書。

  極為專注地看了好幾封其他女孩子寫給銀戎的情書後,復神色凝重地重拾起手邊的筆,然而提起的筆尖懸空了好一會兒後卻又突然信心全失地垂下,驟然闖進腦子裡的念頭讓他不由得再度擱筆,趴伏在桌上思考著自己的舉動會不會過於唐突而有些鬱悶地自問著:「她會不會被我嚇到?」

  恐怕就連嘯日猋自己也沒發現,他現下這副思考斟酌的表情,可是遠比平常念書時還來得認真許多。

  重握起筆桿的指尖隱約發顫著欲再次下筆繕寫草稿,然而,房裡這番戰戰兢兢的嚴肅氛圍卻突然被房門外突然傳來的急切聲響給打斷,人未到聲先到的響亮喚聲立時透過被砰然一聲打開的房門毫不客氣地傳了進來:「白帝!該下樓吃晚餐了,今天大哥可是煮了很多你愛吃的東西!」

  唯恐被兄長發現任何端倪,乍聞聲響的當下嘯日猋便慌亂地伸手收拾起桌面,雙手牢牢護著桌上成堆的卡片,面帶不豫地轉過頭白了那個已然登堂入室的男人一眼並低喊了幾句抗議道:「大、大哥!我不是說了進房間之前要先敲門的嗎?」

  但那天生少根筋的皇胤似乎完全未發現小弟臉上不對勁的神情,往前跨了幾大步後便在他身側站定,溫厚的大掌像是要表示友好親暱般在他的肩上用力拍了幾下,當然還不忘哈哈笑了幾聲答道:「哈哈哈,大家都是兄弟,這種小事就別跟大哥計較了!快跟大哥一起下樓吃飯吧!」

  「我、我等一下再下去!大哥你先出去啦!」隨口敷衍地應了幾句後他便急著把身邊的人給推開,迅速瞥了桌上的卡片堆一眼,他不由得攏緊了眉,動作俐落地伸手拉開了抽屜,急著要把桌上的東西全收進抽屜裡頭,而原本擺在桌上的粉色卡片也因為這番匆促的舉動而不慎掉到地上。

  「咦?這張卡片是要寫給我的嗎?」眼尖地發現落在腳邊的卡片,他略為彎下身將之拾起,出於關心手足的目的而把卡片給打了開來。

  未及將卡片裡頭的字句給一一看清,甫入眼的娟秀字跡業已讓皇胤感到疑惑,於是,他極為困惑地搔搔頭,微彎著腰側頭對著正低頭收拾著抽屜的小弟問道:「白帝呀…大哥什麼時候送你手帕了?」

  乍聞手帕二字,他瞬時驚愕地抬起頭,出於本能地倉皇站起身,一把搶下皇胤手裡的卡片企圖藏起自己的秘密,逐漸發燙的雙頰上宛如驟然竄起了兩把火焰,莫名沙啞乾澀的喉頭逸出幾句不滿的低吼:「大哥!你、你快點出去啦!」

  反觀為人兄長的皇胤則是仍搞不清楚狀況,還來不及反應的當下便人被拉半推地推出了房間,十分憂心地拍了拍已然被反鎖的門扉,緊皺的眉眼裡糾結著深厚的關切,毫不放棄地在房外大喊著:「白帝,你的臉色好像不太好?是不是發燒了?需不需要大哥帶你去看醫生?」

  「大哥,你這個笨蛋!」氣急敗壞的大吼隱約傳至樓下,讓甫倒完垃圾正開門進玄關的星痕頓時覺得有些不解,探問的目光好奇地往樓上望了一會兒後,復望向正端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二哥。

  然而,赤麟卻只是轉過頭對他聳了聳肩表示不清楚,完全置身事外的目光重回眼前的電視螢幕上,微彎的嘴角略為泛著些許的笑意,攤了攤手,心想著反正大哥也不是頭一回被兄弟們罵笨蛋了。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