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4月3日 星期六

【小說】感冒

【猋歡現代/短篇】

  彷彿沉睡了許久,玉傾歡緩緩睜開仍帶點惺忪的睡眼,原想伸手揭開覆在自己身上的厚重被褥,試圖動了動身軀,但她仍昏沉的意識卻還將手腳牢牢束縛住。

  「嘯、嘯日猋…」視線落身側正趴睡在床沿的嘯日猋身上,她開口想喚醒他,無奈啞了許多日的嗓子至今仍未好轉,甫出口的名字最後只化為無聲的氣音。

  「唉…」無聲的嘆了口氣,現下自己的意識比起甫醒時清楚許多,緩緩抬手,手掌輕置於嘯日猋左肩上。

  想想這幾日的境遇,真不知自己究竟該笑還是該哭?

  首先是嘯日猋在兩個禮拜前突然出現在她家門前,她記得那天她正在客廳裡聽著電視中新聞記者播報寒流來襲的消息,而後是急促的門鈴聲響起。

  當她聽聞門鈴聲,從沙發上站起,哆嗦著身子前去應門時,卻看到嘯日猋穿著一身不合時宜的短袖花襯衫及短褲,在冷風中雙手抱胸顫抖著。

  「歡歡,我、我好像感冒了,哈、哈啾!」揉揉自己因不斷打噴嚏、流鼻水而發紅的鼻樑,身體在寒風中不停打著冷顫,金色的髮絲則因狂風而雜亂糾結著,配合這一臉的狼狽,嘯日猋此刻的模樣活像一隻落水的可憐小狗。

  「快進來吧。」皺著眉,雖是不解為何嘯日猋會在這樣的寒冬裡穿著一身的夏衣,但玉傾歡仍未多問,只是快快的將人拉進屋裡,好阻絕寒風肆虐。

  「歡歡,我…」甫進門,嘯日猋語未竟便直接倒進她懷裡,只見她一臉的倉皇失措,承接嘯日猋的體重而傾斜的身子此刻正倚著門板硬撐著,最後她是費盡了力氣才勉強將人扶進房間裡。

  接著來臨的日子,便是嘯日猋連著好幾日不退的高燒,於是她將咪吱暫時託付給了六銖衣,以便她專心照料嘯日猋。

  纖手不時探向他發燙的額頭,嘯日猋額上的濕毛巾更是在半夜裡來來回回更換了許多次,他全身無力的躺在床上昏沉了數日後終於清醒。

  「歡歡…」手腳像是被綁了鉛塊一樣,他吃力地從床上坐起,一手按壓著頭上的太陽穴,試圖驅走已苦苦糾纏他數日的不適感。

  「好點了嗎?」聞聲,她將手上原本捧著的藥碗輕置於床邊小櫃上,輕輕在床沿邊落坐,一手探向他額際測溫。

  「有妳的照顧,我怎麼可能不好,咳咳…」揚起眉,原是要拍拍胸脯掛個保證,不料這一拍卻讓他又咳了出來。

  「你啊…快把藥給喝了。」不忍責備,眼神中帶了點不捨,玉傾歡只是無奈的念了幾句,側過身便端起擱在櫃上的藥碗,手拿起湯匙在碗中輕輕攪動了幾回後便舀起藥湯湊向嘯日猋。

  「這藥很苦,我不想喝。」一聞到藥湯所散發出來的苦味,嘯日猋別過臉,不自覺的移動身軀,朝著背後的床頭往後挪坐,臉上五官則是扭曲得幾乎要皺成一團。

  「我為你準備蜜糖,乖,快喝了它。」像是哄小孩般,見嘯日猋的向後畏縮,玉傾歡則是朝著他坐近,溫柔的眼神帶了點堅決,舀起一匙藥湯湊向嘯日猋口邊,定要監督他確實把藥喝下。

  「唉…」這回換嘯日猋深深嘆了口氣,伸手接過玉傾歡手上的湯藥,皺著眉,一手捏著鼻子,一口氣將湯藥全數喝完。

  「真的很苦…」入喉的苦味彷彿在身體裡散了開來,嘯日猋自忖要是再繼續多喝幾碗,他恐怕總有一天自己會變成不折不扣的苦瓜人。

  「良藥苦口。」見嘯日猋如此聽話,玉傾歡帶著寬慰的笑容伸手接過被喝得一滴不剩的藥碗,對於他的埋怨,則僅是報以一句恆久不變的千古名言。

  「咪吱呢?」左右轉頭張望,從醒來到現在都不見平常最愛在玉傾歡身邊打轉的咪吱,咪吱這電燈泡居然不在?

  「我怕咪吱吵你休息,暫時先把牠託給銖衣照顧了。」側身將手上的藥碗安放於一旁的櫃上,面對她善解人意的體貼,嘯日猋心中自是感動非常。

  只是…

  「不知為何,我一聽到六銖衣的名字,就覺得整個人很不爽快。」扁著嘴,他忿忿的抱著胸,心裡莫名的起了一陣疙瘩,這麼一個花前月下的浪漫氛圍就這麼讓這三個字給破壞殆盡了。

  「既然你現在已經好多了,我想也該把咪吱接回來了。」沒發現嘯日猋話中濃濃的醋意,玉傾歡只是稍稍整理了嘯日猋身上的被單,確認嘯日猋確實蓋好棉被後,便自床沿起身,欲出門將咪吱接回家。

  『這麼一個獨處的大好機會,怎麼能被咪吱破壞?』見玉傾歡起身欲走,嘯日猋腦中快速思考著該用些什麼理由將她留下。

  「歡歡,我、我好像又開始發燒了,咳咳…」故作中氣不足,嘯日猋倚著床頭,刻意掩著嘴用力咳了幾聲,一雙狡黠的眼正打著如意算盤。

  「我看看…」一聽到他的咳嗽聲,玉傾歡擔憂之情溢於言表,還未踏出的腳步立時收回,又在他身側坐了下來,伸手探向嘯日猋額頭。

  「奇怪,好像沒發燒?我去拿溫度計好了。」縮回原伸向嘯日猋額際的手,玉傾歡探了探自己的額溫,兩相比較下卻發現兩者的溫度相差無幾,或許自己該求助更精確專業的溫度計。

  「咳、咳,用手摸當然不準,要用額頭才、才準啊!咳咳…」嘯日猋伸手拉住轉身欲找尋溫度計的玉傾歡,見她面露疑惑,嘯日猋隨即搬出不知從何得知,抑或根本是自己瞎掰的歪理,要求玉傾歡以額頭抵著額頭的方式測知溫度。

  「真的不需要溫度計嗎?」再度伸手探了探嘯日猋的額溫,面對他這一番胡謅的假話,玉傾歡不解的側偏著頭,心中疑竇更添幾分。

  「唉呀,歡歡妳靠過來照做就對了。咳、咳…」為取信於她,嘯日猋再次掩著嘴,用力的咳了幾聲,故作一臉痛苦難耐的模樣。

  「是這樣嗎?」心中雖有不解,但她仍聽話的照著嘯日猋的話去做,身子緩緩向嘯日猋挪近,直至兩人的額頭互相抵著對方。

  「我還是覺得並無不同…」貼近嘯日猋,認真感受著對方額頭的溫度,玉傾歡只是一臉的專注正經,卻絲毫未發現嘯日猋嘴角邊隱隱揚起的那抹笑意。

  當她察覺到嘯日猋不知何時悄悄攬住自己背部及腰側的雙手時,已來不及阻止一切的發生。

  下一刻,她只感覺唇上傳來一陣溫柔的輕覆。

  忘情的吻,結合嘯日猋身上的氣息和兩人間越來越緊密的擁抱,讓她幾乎要喘不過氣,待她回過神後,才驚覺到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

  「嘯日猋!你、你不知道藥很苦嗎!」用力推開眼前人後站起,來自嘯日猋口中的苦味在她嘴裡散開,玉傾歡一雙圓睜的杏眼飽含著驚愕,緋紅悄悄爬上雙頰,卻仍未理清自己該用何種心情去面對嘯日猋。

  「哈。」嘯日猋聞言頓時笑了出來,原以為玉傾歡或許會氣得轉身離去不再理睬他,卻未料她的反應竟是如此令人始料未及。

  「你、你笑什麼!我、我不給你吃蜜糖了!」不知該對嘯日猋的笑容作何反應,她氣的轉過身去,語帶結巴,腦中搜尋不到任何可用的辭彙,最後她只好揚言沒收原本要給嘯日猋的蜜糖。

  拇指抵著下顎,食指則在下顎來回搓著,面對眼前玉傾歡羞澀可人的模樣,嘯日猋臉上的笑意則是更深了,一手將背對著他站起的玉傾歡再次拉回他懷中坐著,雙手自玉傾歡身後環住她的腰,下顎抵在她左肩上,在她耳邊輕聲道:「歡歡,妳就是我的蜜糖啊。」

  於是,在那場莫名其妙的鬧劇之後,嘯日猋的身體飛快的好轉。

  因為,他把重感冒傳染給了她!

  「咳、咳!」胸口的不適感再度襲上,深怕吵醒正趴睡在身側的嘯日猋,她強忍著不適,刻意壓低了自己的咳嗽聲。

  「早知道就放你在外頭自生自滅了。」吐出了幾句幾近無聲的抱怨之語,咳嗽之餘還不忘瞪了瞪正熟睡的嘯日猋幾眼。然而,氣話終究只是氣話,真正的事實是玉傾歡終究會因為不忍心而把嘯日猋領回家照料。

  聞言,埋在手臂下的臉則是隱隱洩漏出一些笑意…





  只是嘯日猋家裡的那班兄弟,至今仍然不解為何當初嘯日猋不顧大家的勸阻,堅持要在寒冬裡穿著短袖出門跑跳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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